伊莎贝拉·伯德(Isabella Lucy Bird,1831—1904),英国著名旅行家、游记作家;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第一位女性会员,用镜头记录了19世纪末期中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伊莎贝拉一生所著的书目之中,有三本是关于中国的,包括《西藏人》、《照相中国》,以及《扬子江之旅》。在《扬子江之旅》这本游记中,所言及的镇江风土人情,结合简要的历史与文化内涵,看上去让人觉得趣味十足。
《扬子江之旅》书中,记录了她由上海出发,沿长江溯流而上,经历几十余港口、村庄与城市,直到成都,最后到达四川北部。扬子江原本只是指长江较下游的部份,但由于这是西方传教士最先听到的名字,“扬子江”(theYangtzeRiver)在外语中也就代表了整个长江。
在中国扬子江流域的旅行,算是她生命里最后一次的伟大之旅了,而且是在处于64岁的高龄之际所完成。在伊莎贝拉去世之前,她心中仍然有着更宏伟的旅行计划:在不久之后,一定要重返中国!
伊莎贝拉·伯德来中国考察并不是完全自费的,而是接受了一项考察任务,就是调查长江地区的市场经济生态,为她的国家在此处开展经济贸易做一番细致的考察。在当时的中国,这样的考察显然是被敌视的。然而,她能很好的将肩负的这项任务与对中国社会的考察至于一个客观的框架内,并不吝啬对他们的同情和关心,也不矜持于接受他们的善良和好意。如此,才留下了这份值得后人品味的日记著作。
十八艘优良的轮船维持着每天上海和汉口之间的交通,他们归几家外国公司和一家中国公司所有,船上的白色搪瓷、镜面、电灯使旅行的浪漫情调荡然无存。我是鄱阳号的乘客,而且是唯一走到镇江以远的,这艘船与多数船只相似——美国型号,装载2000吨,缺点是奢侈,由能干而谦卑的绅士管理。
长江口上的海水波浪起伏,舒服地度过了夜航,第二天早晨,可能得相信那一望无际的泥水其实就是长江,因为有模糊的棕色河岸轮廓。
在江上的第一天天气阴冷,随后的几天也是如此;潮湿阴郁的空气,以其沉闷的寒意团团裹着你。白色搪瓷和镜面变得讨厌。与周围环境和谐的唯一的东西是火炉和厚厚的毛织地毯。水银柱还在45℃——不错的仲冬时节!
银岛(即焦山——编者注)是一块生长着树木的礁石,上面有一座小巧的寺庙,过此之后,我们到达了长江第一个通商口岸——镇江,它正好位于大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在两次造访中,我都认为镇江是有吸引力的地方。它有优良的码头,悦目的外国住宅,山上是英国领事馆,树木葱郁。租界地道路宽阔,维护良好。一排连接河岸和石桥的废船为货物和乘客上岸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锡克警察非常显眼,买卖的嗡嗡声进入你的耳朵,码头交通拥挤,大运河被帆船窒塞,关于只转租给有信誉的中国人的规则已经违反,租界地被仓库和中国人的住宅所覆盖,单从外表判断,你也许认为镇江是个比中国中部的商业中心汉口更加忙碌的港口。可是这个港口的贸易总值大约每年只有400英镑,不过正在增长。一宗大出口是落花生油,装在用纸作衬里的篓子里被搬运和装船;另一宗出口生意占将近出口总额的十四分之一,那是干燥的某种百合花的花苞(萱草,属禾本科和萱草属百合科,即金针菜——编者注),主要作为肉类的佐料,特别是猪肉。
作为镇江日益繁荣的标志,留心两家缫丝厂是件有趣的事,它们为中国人所有和经营,最近开张。其中一家的机械是中国制造,而工厂建设没有外国人援助。雇员是妇女,每天十个半便士,工作12小时,星期天休息。本地人管理下的这种成功,被认为有些可疑。一家用稻米蒸馏烈性酒的酿酒厂是又一个前进的标志,而我们的德国竞争者干了一件非常“乖巧”的事:开办了一家蛋白质工厂,灵巧地将蛋白与蛋黄分开,制成厚皮,送到德国用于摄影术、皮革的制剂和棉布印花等。蛋只用鸭蛋。蛋黄经过某种防腐剂处理,包入圆桶后,出口用于糖果业和酒吧间。我的资料提供者卡利斯领事对当时适用的土地收益权保持沉默,但毫无疑问,出入这些机构的常客是非常清楚的。
干活的工人,如泥水工和木工,似乎与他们的身份相称,像我们自己的工人一样,一年四季喝茶、休息、抽烟,无论何时都快活满足,夏天睡午觉,冬天到9点才开始干活。建筑业是个行会,在镇江有5个行会,有行会基金资助前会员的孤儿寡母。镇江有各种各样的教会,有些常规活动,那也许是这个14万人的城市所期待的。
清光绪二十年,扬州盐商李雄之集资15万元,在镇江牌湾建立永利丝厂,其生产模式均仿照上海丝厂,管理和技术人员及女工均在上海招聘,原料取之无锡,日产厂丝100~150斤。永利丝厂的创立为江苏机械缫丝工业之滥觞。二十一年,盐商尹汉台集资15万元继在镇江牌湾创办大纶丝厂,有缫丝机200台,日产厂丝140斤。至二十二年,镇江先后又创办丹徒大纶、萃纶、富成、余记等四家缫丝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