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76年前，著名剧作家吴祖光在这首唐诗的启发下，为他的话剧《风雪夜归人》定下了名字。76年后的今天，据此改编的同名昆剧《风雪夜归人》在江苏省苏州昆剧院举行开排仪式，以昆剧唯美典雅的表演方式演绎、致敬经典作品。江苏省文化厅副厅长方标军，江苏省文化厅艺术处处长官天涛，苏州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马九根，苏州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党委书记、局长李杰等出席开排仪式。
昆剧《风雪夜归人》是江苏昆剧史上第一部现代昆剧大戏，已入选2017年度江苏省舞台艺术重点投入剧目。它的改编创作，是话剧这种现代文艺样式向古典曲牌体戏曲的巨大转变，也是昆剧现代表达的一种探索，为昆曲艺术传承发展开拓了新境界，打开了新局面。
35支曲牌严格按格律填词
70多年前，话剧《风雪夜归人》一经上演，便引发了极其热烈的反响。多年来，艺术家们以电影、电视剧、京剧、评剧、粤剧、芭蕾舞剧等多种艺术形式，不断探索着这部作品的艺术魅力。著名导演陈健骊就曾编导过评剧版和芭蕾舞剧版《风雪夜归人》，这次，她从经典中再次获得感召，将《风雪夜归人》的凄美故事搬上了昆剧的舞台。
昆剧《风雪夜归人》由江苏省文化厅和苏州市人民政府共同制作，讲述的是名伶魏莲生和权贵宠妾玉春之间的悲情爱恋。他们邂逅相识、真诚相爱。后魏莲生经玉春点拨，省悟自己不过是权力者的玩偶，应玉春之约决定出走。事败后，魏莲生被驱逐出境，玉春被转送他人。20年后，两人归来当年定情处，未及晤面，魏莲生死于风雪之中，玉春则不知所往。全剧共分四出，展示了魏莲生与玉春从互生情愫，被人拆散，到心系彼此，最终化“蝶”的悲欢离合故事。
从话剧到昆剧，这个改编过程是复杂而艰辛的。该剧艺术指导、著名昆剧表演艺术家汪世瑜告诉记者，昆剧《风雪夜归人》的剧本从去年7月开始创作，先后改易6稿，足足花了10个月才完成。不过，该剧编剧、中国戏曲学院教授颜全毅抓住了原作的精华，将吴祖光原作十数万字的篇幅浓缩为短短一万多字的空间，展现了魏莲生、玉春这种出身低微但“美而自重”的善良人对美的赞礼与向往，对未来光亮的憧憬和追寻，摒弃了以往一些改编突出的反抗压迫的主题，着重于人物内心的挣扎与冲破，是一部着力于心理冲突、情感纠结的内心戏。
“昆曲是历史悠久、格律严谨的曲牌体戏文，《风雪夜归人》全剧共计创作了35支牌子，严格按照南北曲格律填词，字斟句酌。”汪世瑜说，《风雪夜归人》表现的是二十世纪现代生活和现代人情感，曲牌文辞不能完全趋近传统的典雅，把它用昆剧表现出来，是一个高难度的挑战。
演绎现实主义的空灵唯美
怎么想到把话剧搬到昆剧的舞台上？
陈健骊告诉记者，昆剧以传统剧目为主，现代戏比较少，但它在刻画人物性格、表达人物心理状态、渲染戏剧性和增强感染力方面有其完整、独特的表演体系，具有高雅、文雅、典雅和清雅的风格。《风雪夜归人》亦是一部情节相对简单、人物形象及其内心展示却极为丰富的作品，这正契合了昆剧之所长。
“《风雪夜归人》原作场景集中、情感饱满、结构凝练完整，层次清晰有力，特别契合昆剧精简的传统体例，能够充分发挥昆剧‘在极简的环境中展现人物丰富的内心’的风格。”陈健骊说，她一直很喜欢昆剧，不管是念白还是唱腔都非常美非常讲究非常有韵味。而她这次执导昆剧《风雪夜归人》，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就是想补足导演前面两部同名剧时的一些遗憾。
“除了剧本，最难的是音乐、服装和舞美定位。”陈健骊说，“在原著中，吴祖光有一句话促使我有一个年代和地域的定位：‘这一个好大好大的城市’。于是我们的作品里没有特定的地域，就是中国的某个城市。布景中的门窗都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文化特征，是参观南京总统府旧址时‘窃取’来的。而对于剧中的服装我则要求不可以土，因为上世纪三十年代是中国开放的年代，洋人的文化先进来，于是有了上海的爵士乐，有了留洋学生的装束等等。我希望这部戏不做作，不堆砌，表现出昆剧特有的空灵感，给人以悠远的遐想——用干净、清新、简单来拨离反衬茫茫尘世的污浊、混沌、繁杂。不用人海战术，回避惊心动魄的场面，用戏曲传统与现代元素杂交语汇回归戏剧的本体，重新解释《风雪夜归人》的深刻意涵，给观众以真正的艺术享受。”
为昆曲艺术传承发展打开新局面
当然，将一部以民国为背景的现代话剧改编为昆剧，有着相当的难度。其中关键性的挑战是：如何将昆曲的传统表演程式和现代人物的言谈举止有机结合？除了在编剧阶段就深思熟虑外，江苏省苏州昆剧院派出了精兵强将参与演出——由中国戏剧最高奖项、第23届戏剧梅花奖得主俞玖林扮演魏莲生，优秀青年演员刘煜扮演玉春。
“这部大戏与传统昆剧有所区别。在剧中人物的命运方面，不分主次角色，不界定好人坏人，不替观众做结论，让观众根据自己的理解去体悟人生的真谛。在唱腔上，则不拘泥于曲牌限制，节奏会稍微快一些。”江苏省苏州昆剧院院长蔡少华告诉记者，将吴祖光的经典话剧《风雪夜归人》改编成昆剧，以昆剧唯美典雅的表演方式演绎经典作品，解决了改编昆曲归“行”难的问题，解决了昆曲讲究戏曲化、程式化与现代题材之间的矛盾，实现了昆曲的当代表达，对于传承经典、拓宽新编昆曲题材范围、创新表演程式、探索昆曲未来发展道路之可能性等众多方面，都具有很好的示范作用和创造性的意义价值。
据悉，该剧将于今年9月10日左右首演，为观众献上“曲终人不散”的民国爱情悲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