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观众一样,我是流着热泪看完《守岛人》的。为什么饱含热泪?因为在观看的过程中,随着《守岛人》剧情的跌宕起伏,我们的心始终与主人公王继才、王仕花夫妇的心跳动在一起,心是热的,血是热的,情是热的,且随着电影中那猛烈台风掀起的滔天海浪而波涛汹涌、激情澎湃,而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王继才是一个真实的人物,生前任江苏省灌云县开山岛民兵哨所所长,被授予全国“时代楷模”,先后荣获“人民楷模”国家荣誉称号和“最美奋斗者”个人称号。他和妻子王仕花守护开山岛的故事,曾经感动了千千万万的人。但是,要把这样一位真实生活中的典型新闻人物拍成电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的确需要用心用情用力的艺术创造。令人欣喜的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等单位成功完成了这样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为人民群众拍摄了一部精彩的故事片。
习近平总书记说:“每到重大历史关头,文化都能感国运之变化、立时代之潮头、发时代之先声,为亿万人民、为伟大祖国鼓与呼。”《守岛人》是以画外音讲故事的口述史形式开场的,让观众在娓娓道来之中走进开山岛,走进王继才。位于黄海前哨的开山岛,名字虽然很大气,但实际上是一个面积仅仅只有0.013平方公里的小岛,相当于两个足球场的大小。作为守护开山岛32年的“岛主”,王继才一诺千金,无怨无悔,在得与失、苦与乐、荣与辱、爱与恨、生与死的矛盾之间作出了人生的选择,直至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从而成就了一个坚守的传奇。影片选取了王继才守岛人生的经典片段和闪光瞬间,从其登岛初期的犹豫彷徨,到勇救落水青年、打击走私商贩、父亲病逝、暴风雨中接生、女儿辍学、战友临终送别、岛上家庭春晚等情节故事,一组套一组环环相扣的镜头,凸显了英雄的家国情怀,从而实现了由家及国的灵魂跃升,一个新时代奋斗者的形象赫然而出。
“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守岛人》的剧本创作历经十多次修改,直至完成拍摄前前后后耗费3年时间,创作团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导演陈力带领创作团队深入开山岛,与王仕花同吃同住同守岛,深入群众,体验生活。无论是从剧本、导演、演员、摄影、特效等诸多艺术环节来看,《守岛人》都是一部用心又走心的优秀的主题电影,不仅展现了一个小人物的大格局、大情怀、大境界,塑造了一个活生生的有孝心、有爱心、有良心的大男人,完成了为新时代“人民楷模”画像、立传、明德的艺术使命,呈现出了令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的故事片新面貌,为中国电影艺术人物长廊增添了一个新的人物形象,同时也开辟了英模题材主题电影创作的新路径、新境界。
有人把《守岛人》比如成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也有人把《守岛人》比如成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也有人把《守岛人》与《焦裕禄》和《离开雷锋的日子》进行比较。事实上,“人民既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历史的见证者,既是历史的‘剧中人’、也是历史的‘剧作者’。”《守岛人》超越了英模人物主题电影的既往模式,借鉴并有效运用当代电影前卫的艺术手段,进行了大胆的前瞻探索和成功尝试。作为一部现实主义影片,《守岛人》遵循文艺创作的基本规律,较好地处理了三个关系:
一是较好地处理了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关系。《守岛人》创作团队没有以自己的个人感受代替人民的感受,而是虚心向人民学习、向生活学习,从人民的伟大实践和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营养,在进行生活和艺术的积累的过程中,通过艺术手段对“人民楷模”王继才进行了美的发现和美的创造,讴歌了奋斗的人生,刻画了最美人物,细腻又充满质感地表达了父子情、战友情、夫妻情,真实自然,可爱可信,人情味十足,坚定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信心,提高了主题影片的公信力,温润心灵、启迪心智,催人泪下。
二是较好地处理了物质生存与精神塑造的关系。伟大事业需要伟大精神。举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园,都离不开文艺。“一个人能干好一件事,就不亏心,就不白活。”与其说这是故事片《守岛人》主人公王继才的一句口头禅或人生座右铭,不如说这是《守岛人》的精神主题词。因为王继才以他的生命作证,面对艰难困难,他没有陷入“内卷”,他也没有选择“躺平”,他的一生没有白活,因为他的活法是一种高尚的活法。因此,在《守岛人》中,不论是王继才、王仕花夫妇,还是王继才的父亲、武装部政委王长杰和“小豆子”、包正富,人民不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一个个具体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爱恨,有梦想,也有内心的冲突和挣扎。如果从电影的角色视角来看,《守岛人》其实讲述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三条狗在一个小岛上的故事。影片围绕“岛”和“人”,始终紧扣“守”这个主题,抓住了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以典型的情节和细节推动典型矛盾和冲突的发展,并以十分节制地叙事抓住了矛盾的主要方面,真诚地表现了人与自然(台风、狗、海燕、臆想中的狐仙等)、人与社会(走私商贩)以及人与自己内心世界的冲突,守住了“精神家园”,守住了人生观、价值观的底线,散发着人性的光辉。
三是较好地处理了小家与国家的关系。追求真善美是文艺的永恒价值。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动心,让人们的灵魂经受洗礼,让人们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灵的美。从故事叙述的层面来说,《守岛人》的故事十分简单,主人公既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电影叙事逻辑清晰、简洁、干净,既没有故意设置悬念,也没有虚构夸张,但《守岛人》的小故事里讲出了大道理,那就是守岛就是守国,自然而然地完成了“我的小岛我的家”到“我的祖国我的家”的精神升华,不仅让人们看到了理想信念的光芒,而且体会到理想信念其实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达到了培根铸魂的艺术效果。
人民需要文艺,文艺需要人民。人民生活中本来就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人民生活是一切文学艺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作为现实世界的客观存在,开山岛民兵哨所所长王继才和妻子王仕花并不是虚构的人物,而是我们身边的真心英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先进分子和优秀党员。《守岛人》不仅是一部主题故事片,也是一部自带寓言意味的影片。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岛”,它是理想,是信念,也是精神,我们能不能坚守呢?或许《守岛人》给了我们一个肯定的答案。《守岛人》是一部充满诗情画意的电影,除了冲击力、震撼力极强的镜头语言之外,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给人们留下了深刻难忘又意味深长的印象——王继才去世后,只剩下王仕花一个人升旗,在她挥舞国旗的时刻,镜头切换出一幕画外音,王继才微笑着对妻子说:“你挥旗的样子,比我好看。”看到这里,瞬间就有一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温暖流遍全身,哀而不伤,缠绵悱恻,一种诗意的真善美打湿了你的眼睛。
文艺更要热爱人民。《守岛人》的成功再一次证明,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一旦离开人民,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因此,《守岛人》作为新时代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电影作品,是军队文艺工作者为人民群众奉献的一部具有艺术良知的优秀作品,可以说是军事文艺从高原向高峰努力攀登的一个明证。毫无疑问,《守岛人》是一部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优秀故事片,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书写和记录了人民的伟大实践、时代的进步要求,彰显了信仰之美、崇高之美,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
本文原载《解放军报》2021年7月4日
刘烨饰演王继才
宫哲饰演王仕花
侯勇饰演王长杰
孙维民饰演王继才父亲
张一山饰演小豆子
陈创饰演包正富
【作者简介】
丁晓平 1971年出生。安徽怀宁人。现任解放军出版社副总编辑。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中国出版政府奖优秀出版人物奖获得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青年创作委员会主任。著述《红船启航》《人民的胜利:新中国是这样诞生的》《光荣梦想:毛泽东人生七日谈》《毛泽东家风》《中共中央第一支笔(胡乔木传)》《王明中毒事件调查》《世界是这样知道长征的》等30余部、900余万字。荣获中国文艺评论“啄木鸟杯”奖、徐迟报告文学奖;策划编辑作品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国家图书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提名奖、解放军图书奖、解放军文艺奖一等奖、全军文艺创作优秀作品奖特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