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网讯 记者/张明玮 视频/张云鹤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因父母自江南迁徙至东北，投身当地建设发展，李路在吉林的冰天雪地中降生。当时间又过去五十年，他再次回到这片冰天雪地。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要带所有人走进一段故事。在这段故事中，导演、江苏广电总台艺术总监李路，作家梁晓声与编剧王海鸰，以及来自更多人们的一些人生片段被拼贴整合，构成1969-2016这五十年间的中国百姓生活史。
近期，该剧已登陆江苏卫视幸福剧场，正在热播。我苏网、荔枝新闻对话电视剧《人世间》导演、江苏广电总台艺术总监李路，走近他和他的《人世间》。
剧情和剧情之外的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北方某省会城市“光字片”区居住着周姓一家，父亲周志刚赴西南参加“大三线”建设，长子周秉义响应国家号召成为第一批下乡知青，长女周蓉追随诗人丈夫远赴贵州乡村，只留下小弟周秉昆与周母相依为命。在五十年的岁月里，周家人的命运与时代变迁交织在一起，周秉义大学毕业后从政，在大刀阔斧的改革中经历仕途沉浮；周蓉获得博士学位后留校任教，却情路坎坷。周秉昆与美丽又不幸的女子郑娟相濡以沫，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一名工人成长为文艺工作者，经历下岗的阵痛和“下海”的挑战，在平凡的岁月里扶持邻里亲友共同前进。
有人说，《人世间》跨越时间、跨越地域、跨越人群，塑造出一个典型中国家庭的样本。
而在李路看来，内在的逻辑是：讲好中国故事，就是要讲好中国人民的故事。在他眼中，剧中的周家，尤其以秉昆为代表的主线剧情，就是普通中国人的故事。“不能光讲精英故事，因为广大的人民都是朴实的、平凡的，当然，这种平凡里恰恰也存在着很多的不平凡。”
谈到选择做这部剧的缘起，李路很自然地谈起自己的东北情结、工人情结和对现实主义题材的偏好。当《人世间》的小说原著进入他的视野，他的选择顺理成章、毫不犹豫：“梁晓声老师是一位有担当、‘有脊梁’的作家，他对于中国社会的理解非常难得。他的小说我看明白了，我内心里想表达的他听明白了，两颗滚烫的心碰撞在一起，都想做这件事。再通过王海鸰老师的改编、再创作，我认为这部作品‘成了’。”
剧情从周家每个人的命运轨迹散射开来，呈现出属于一个时代的众生相，这其中还有一条隐藏的线索就是“家”与“国”的联系。李路认为，从古到今，“家”和“国”是中国人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若干的小家组成国家，没有国家就没有小家。所以这次我们没有去喊口号，而是去展现若干的小家为国家做了什么。例如周志刚，老工人支援西南大三线，最长的一次八年没回家，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八年呢？还有曲秀珍、金月姬这样的，她们是经历了‘打江山’再到‘守江山’，要培养年轻人，引导他们成为一个好人等等。我们在这部剧中，都是以小家、个人来折射——什么样的人为我们国家做了贡献，国家又需要什么样的人。”这些内容，在李路看来，都是非常值得去回顾和呈现的：“为什么当时我们国家一穷二白，现在却能发展得如此繁荣？现在我们都太容易忘记了，我们想让大家‘记得’，不靠喊口号，靠人物塑造、靠跌宕的情节、靠实打实的拍摄来表现。相信以后的人们也会来拍‘今天’。”
在此基础上，李路在这部作品中最想要强调的还是“情义”二字。“可能随着社会的发展，很多的社交模式发生改变，人与人的交互方式也在改变。但我觉得‘情义’这个东西还是要长留人间，这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物种最最重要的东西。这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不灭、贯之以‘小家’到‘大家’，再到国家，最最重要的东西。”
角色与角色之中的人
《人世间》也是一部典型的群像剧，对李路来说，剧中的种种人物角色，从来就不陌生。李路的父母曾被分配到东北，舅舅也是当年的知青，由南京被分配到内蒙的插队，包括他的胞弟也曾在工厂烧过锅炉……“可能对我来说，每个角色都有身边人的影子，对于黑土地和黑土地上的这些人们，他们的性格和想法，我都很清楚。所以，我们这次选角的原则，最重要的是要‘合适’。”介绍起剧中的人物和自己亲自“排兵布阵”的班底，李路难掩满腔欣喜：
“丁勇岱演的周志刚是东北常见的‘老工人’，在单位是业务权威，在家里说一不二，可能也算是某一类型中国父亲的代表。你看成片，毫无疑问，丁勇岱就是周志刚。”
“读小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雷佳音）是第一人选。他那形象，挺大一头、挺大一脸、挺高一个子——老幼咸宜、人畜无害的邻家男孩，他不怎么去‘演’，实际上就是演得好，很生活化。”
“秉义，辛柏青，‘话剧王子’，一合作就知道是很优秀的演员，真的很优秀。表演不留痕迹，连续剪他的戏，就能发现他的表演充满细节。”
“殷桃是重庆妹子，当时用她是有点犹豫的，因为她要去呈现的是一个东北的妇女。但她进组后，你就发现，她真的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也非常认真，剧本上写得密密麻麻，包括也多次单独和王海鸰老师沟通，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都非常好。”
“周蓉是跨越时代的，她就不是那个时代的人，所以我让宋佳来演，她身上有那种特质。宋佳的团队读了剧本也认为‘小花就适合演周蓉’，双方面或者说多方面都是一致认可的。”
“按现在‘爽剧’的架构来说，蔡晓光就是个‘爽男’，啥事都能办，搞黄沙他也管，安排工作他也管。大部分时候，他永远是站在社会的最主流，是站在时代浪尖上的一个帅哥。”
“……真的没办法一一列举，演员合适了，戏也就好看了。”
剧集播出以来，剧中的角色也引发了广泛而热烈的讨论，甚至针对个别人物也出现了一定的“争议”。对此，李路十分坦然：“人无完人才是最佳状态，包括这部剧也该有些‘毛边’。有争议才是真的人世间，没有争议那是天堂。有争议说明大家真情实感地代入了剧情，关心角色的选择、他们的喜怒哀乐，我觉得是好事。”
导演、制片人和投资人
即便在制作期间已经看了无数遍，现在的李路仍然还是会和观众们一起同步收看剧集。“现在看的时候，就会想，这里如何处理一下会更好，那里的音乐要是再调整一下就好了。包括我们依然也还是会根据当下的想法，再对剪辑做一些优化。”
任何项目，一旦决定去做，李路的选择是勇挑重担，亲力亲为。“我的戏，大部分我也都是总制片人，有点‘烦人’。有很多的NO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比较容易得罪人。”一旦是他认定自己要去做的作品，也希望能够将其打造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在此过程中，即便遇到疑问与阻力，与生俱来的使命感从未让他动摇。
从哈佛到哥伦比亚，从长江商学院到北大，李路笑言自己没少“读书”，但凡有深造的机会，一次都没落下，他也由衷感谢江苏广电多年来的培养。三十年的实践经验，再加上跨越行业与岗位的学习视野，让今天的李路成为集“导演、制片人、投资人”三位于一体的从业者。“通过不断的学习，让我意识到，自己原来虽然一直在做影视，但没有完整的战略思维。你在这个产业里可别孤芳自赏，还是得借鉴别的产业的优良经验和管理生产方式，而且你要思考这个产业未来的走向，自我发展路径的设计。”
“可能在社会发展进程中，每一代人的思考坐标和表达方式都不一样。我希望通过作品向观众传达很多的信息，但我不会去框定它，希望让观众自己去感受。”“三位一体”的创作者李路如是说，“当然，我也认为不要低估任何一代人，哪一代都不会差，历史的车轮不会倒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