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武进湖塘马杭木雕入选江苏第五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作为马杭木雕的非遗传承人，65岁的马腊妹已经坚守了这门手艺将近50年，从来不离不弃。让马腊妹更感欣慰的是，如今她的孙女、孙子都已经喜欢上了马杭木雕，“这项技艺，真的后继有人。”
11月28日下午2点多钟，武进新时代家居广场东南门的非遗艺术馆里，马腊妹端详着一把紫砂壶上的螳螂图案，一脸喜滋滋。“这是我上初一的小孙女刻的，是不是很像！”她说。这两天，她刚收到即将在杭州西泠印社举行国家级拍卖会的消息，打算去看看时下都流行些什么艺术元素，好丰富自己的马杭木雕创意。
第一份工作成了她一生的坚持
马腊妹是土生土长的马杭人。1975年初中毕业后，她进了当地的一家专门生产红木家具的工厂，成了一名木雕学徒。让她没想到的是，仅仅是看过两眼，她就喜欢上了家具上那些漂亮的雕花，听师傅说这就是马杭木雕的技术，更没想到的是，她从此就与马杭木雕结缘，再未分开过。
3年学徒期满，她已经完全掌握了马杭木雕的本领，成了一名一线工人，负责在家具的平面上雕刻花纹，再交给其他工人组装和喷漆。仅仅两年过后，她做的产品就作为样板在厂里展示了。15年的一线工人生涯，让她的技艺更加娴熟。此后她走上了领导岗位，走南闯北，遍览全国各地的家具及多种工艺美术产品，认为立体雕刻会成为新的潮流，于是自己钻研，将马杭木雕技艺与立体雕刻相结合，在全厂推广后，迅速成为厂里最赚钱的产品。
从工人到非遗传承人靠的是坚守
在馆里的一楼和二楼，陈列着数十件马腊妹创作的木雕精品，既有花鸟和山水，又有壶碟盘等观赏小件。二楼还是她的创作室，一张木桌上摆放着30多把刀口不一的凿子、刮刀等木雕工具。“这些工具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刚进厂里那会儿，就在师傅带领下先做铁匠，把弹簧钢放在煤球炉上烧红，锤打出用于切割各种弧度切口的工具，做好后再磨尖。师傅说这叫欲善其事先利其器，这个习惯我一直保持着。”
马航木雕四代传承人汇聚一堂（后排右四是三代传人马腊妹）
马腊妹说马杭木雕其实是苏式木雕里的一个门类，非常强调精雕细刻和工艺精淇，特别是对中国传统文化要非常熟悉。像她就是在工作之后，喜欢上并研究起以西周青铜器为代表的中国文化，并将那种厚重与神秘融入了马杭木雕创作中。1999年她离开原厂后，一边开办自己的家具厂，一边把全副精力投入到马杭木雕的制作中。
随着曾经的师傅们老的老、退的退，马杭木雕的传承一度有些难如人意，但马腊妹一直在坚持着。随着她的知名度越来越大，在当地政府的引导和帮助下，马杭木雕于2019年入选区级非遗，2021年入选市级非遗，最近又成功入选省级非遗。“两年一大步，我会继续往更高水平冲刺。”马腊妹信心满满。
做出的上千件作品没有一件低于万元的
“马杭木雕的制作过程有选料、构思、打毛胚、细雕、打磨、成形这些过程，每一步都很重要，其中我认为最困难的是选料。”马腊妹说，选料是木雕好坏的基础，木料质量上乘，越雕越开心，木料不行，越雕越窝心。尽管这么多年木雕做下来，可谓见到好木头就迈不开腿，但依然免不了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差不多每做10个木雕就会遇到3次木料出问题的，‘事故率’还是挺高的，往往雕着雕着才发现整个木心都烂了，只能放弃，重新选料，再走一遍制作过程。”
马腊妹在参加非遗展示活动
她的木雕生涯里最难忘的两件事，都与选料有关。先是在2000年初，她收到一块质量尚可的木料，惟一的缺憾是有两个虫洞，扔了吧实在可惜，雕吧不知该拿虫洞怎么办。在努力想办法的时候一次灵光偶现，她在这块木料上雕了“螳螂捕蝉”图，给人一种蝉从虫洞里钻出来去吃树叶，身后螳螂对它虎视耽耽的即视感。“如果只是木料上有开裂和有破洞，我都会从材料本身着手，看能否巧雕，实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随后是在2003年左右，她在云南看到一家木材店里有一块海南黄花梨，品相非常好，与店老板攀谈后，对方就是不卖。回到常州后，她茶饭不思就想着那块好木料，决定要想尽办法弄回来。此后她又连续5次让儿子开车，直奔2000公里外的木材店，拼命磨到老板同意，将作为镇店之宝的木料卖给了她。正是靠着诚心和耐心，她的木料源源不绝，现在她更是眼光高了，非小叶紫檀和海南黄花梨这类名贵木料不雕。
正是有了好的材料，加上她越来越精进的手艺，此后的20多年里，马腊妹的作品层出不穷，总计制作了上千件大小不一、精雕细琢的马杭木雕作品。“一位前辈告诉我，工艺美术品分产品、礼品、精品和极品四类。我的作品都可以算是精品、部分达到了极品，所以起码都是上万元起步。”
不断完善自己还要培养接班人
为了实现马杭木雕的精益求精，马腊妹决不满足于雕工的尽善尽美，还对自身提出了更高的文化要求。为了让自己不成为只会雕刻不会设计的纯工匠，她从1987年到1989年专门自费学了国画和书法，并将书画与木雕结合起来。像她制作的一个仿西周甑器形状木雕，瓶身上就刻了几个小篆，都是她自己书写并雕刻的。
曾经马腊妹还向一位常州知名的书画家求学，结果当着他的面先写再画最后雕刻完成后，这位书画家直接说不用学了，你的作品可以直接去参展了。
马腊妹的孙女在学习木雕
“以前我从上午6点做到晚上12点，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现在越来越发现，才做了1个半小时就开始头晕眼花，不服老不行啊！”马腊妹说，为了让马杭木雕更好地传承下去，她曾经收过七八个徒弟，很多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同样是随着年岁增长，有好几个都在她之前就退了。“木雕是一门要求高，更要能吃苦的技艺。像以前很多人慕名到我这里来，刚开始兴致勃勃直接拿了木头就开始刻，但没几天就厌烦了，问我能不能帮着给刻完，我都是一个回答：要么自己来，要么就放弃。”
好在现在除了儿子，上初一的孙女和小学三年级的孙子都表现出了对于马杭木雕的兴趣。孙女每周都要练习绘画，有空就找奶奶来练习雕刻。孙子则是开始学画了。她正在着重培养孙辈对于马杭木雕的兴趣，如果他俩能成为新的传承人，马腊妹说会非常欣慰。
（舒翼 图文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