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由扬州首倡并率先实践的“江淮生态大走廊”写入江苏省第十三次党代会报告。报告提出,“在南水北调沿线高起点规划建设江淮生态大走廊,以此为主轴构筑起江淮大地的生态安全屏障。”这标志着江淮生态大走廊建设正式上升为省级重大战略。
昨天,参加“走进江淮生态大走廊”采风活动的中国作家采风团抵达扬州,并于下午走进个园、何园触摸城市文化记忆。3天时间里,10位采风团成员将走进江都、高邮,感受扬州生态文明和文化建设的新发展、新成就。
“不是江南胜江南,从此愧作苏杭人”
———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主任陈崎嵘
绿树掩映着青砖灰瓦,古街石板上光影婆娑。行走在扬州的初夏中,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主任陈崎嵘不禁想起2003年与扬州的初次相遇。“第一次来扬州正值烟花三月,那时的扬州是一片明媚光景,现在是初夏,更多了几分热烈。”陈崎嵘说。
踏进个园,阳光下的竹叶尤为青翠,石缝中钻出的小草更显生机,盛放的鲜花、别具匠心堆叠的四季假山,倒映在水中,一个园子里,春夏秋冬全赏遍。沉醉于此情此景,陈崎嵘不时用手机镜头将画面定格,感叹园子主人及设计者的匠心独运、扬州园林的风格独具。身为诗人的他更是诗兴大发,赞扬州:不是江南胜江南,从此愧作苏杭人。
多年来,一直关心网络文学方面工作、现为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主任的陈崎嵘,将中国网络文学近20年的发展总结为:异军突起、方兴未艾、大浪淘沙、前途光明。
对于近年来除了历史与玄幻等题材,现实题材越发受到网络文学关注的现象,陈崎嵘表示,目前的网络文学仍以幻想类、综合类为主,而备受追捧的现实主义题材并不是特别多,按照比例来说,真正把现实主义写得非常好的人就更少了。
“我们这一两年正在逐渐作出导向,希望更多的网络文学作者走向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陈崎嵘说,他相信现实题材的网络文学中会逐步涌现出更为优质的文本。
而在传统文学中,现实主义题材则是一个大类别。如何将传统文学中的现实题材作品和网络文学中的现实题材作品做一个区分呢?在陈崎嵘看来,二者没有绝对的界限,“传统文学中的现实题材创作在与时俱进,网络文学中的现实题材创作尚处于探索期”。
对于二者的异同,陈崎嵘表示,在内容和题材选择上,传统作家大多通过“宏大叙事”来表达对问题、事件或现象的认知;而多数网络作家会进入寻常人不太关注、不太熟悉的领域,选择小视角、小事件、小人物,进行“蜻蜓点水”式描绘,表达对现代社会和现实生活的观感。在故事和情节设置上,传统作家比较注意故事情节的真实性、合理性和对人物性格塑造的必要性,追求“真”的效果;而网络作家往往更多考虑故事情节的紧张刺激、新颖多变、出人意料,怎么吸引眼球怎么写……
“网络文学中不乏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但从整体质量上看,网络文学的现实题材创作较之传统文学,还有不小差距。”他说。
扬州一直就有生态文明的底子
———《人民文学》杂志社主编施战军
大多数人对扬州的感受,是一座文化名城。其实,这座城市的自然生态和文化气质一样被瞩目千载。
“生态和文化是扬州的两大特色。在中国,扬州是特别典型的人文和自然都很好的地方,古代就是这样。”《人民文学》杂志社主编施战军说,那时人们到扬州来,不仅仅看的是这里多有钱、多繁华,而是城市的赏心悦目。
施战军说,生态给人的内心带来的愉悦和人文积累是一起的。在文学艺术家心里,如果一个地方只有人文历史积淀,或者只有吃喝娱乐,是勾不起太多兴趣的。古代诗词就是从自然开始进入到写人的故事,扬州就天然具备这样的环境。
“今天到扬州回首历史,你会发现,扬州一直就有生态文明这样的底子,所以当现在有意识地来进行生态建设时,扬州又有了新的特色和成就,无论是市区还是周边,都能体现这样一个特点——诗情画意。”
对于文化、文学,很多人喜欢,但总感觉太高雅,离自己很远。对此,施战军说,文化是属于潜移默化的、自然状态的一种传承,现在一提文化往往就是和项目、庙堂有关,其实,更多的文化就在生活中,在人民群众那里。
“那种把文化高原和民间文化隔开来的观点是不对的。”施战军说,比如扬州的曲艺、小戏,就是民间发展出来的。这个城市本身就具有文化感,相应的高端一点的文化作品就是从中诞生而来。接地气很重要,扬州有自己独特的地气,她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很重要、还活着的一个地方,在这里生活的百姓一直就有文化自信。
希望看到更多扬州作家的文章
———《花城》杂志社主编田瑛
“大约在2003年,我跟团第一次到扬州,这座城市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雅致,来到这里就不太想离开了,总觉着在这里生活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田瑛说,这座城市对于古迹的保护要超过很多城市,行走其中,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田瑛回忆道,第一次来扬州也是一次文学采风,当时去了朱自清故居和汪曾祺故居。在田瑛看来,但凡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都会知道朱自清,他的《背影》《荷塘月色》实在太有名了,很多人都会背诵,即便后来忘却了大半,但总归能够说出几句其中的语句。“朱自清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散文创作风尚,同时,他拥有高洁的人格。不管为人为文,都值得人们学习。”
田瑛说,他是湘西人士,自幼看着沈从文的文章长大,因此在后来走上文学之路后,也深受沈从文的影响。因为沈从文,田瑛对汪曾祺有了很深的了解。“汪曾祺的文章虽然不多,但是多为精品。”
作为中国文学期刊“四小名旦”之一的《花城》的主编,多年来,田瑛一直都在通过杂志扶植年青一代作家,杂志中的“花城出发”栏目,让很多名不见经传的作者自此打开了通往文学殿堂的大门。
“扬州是一座历史底蕴深厚的城市,有着丰厚的文学创作资源,这里的年轻作家不妨将写作与城市相接壤。《花城》也曾发过一些扬州作家的文章,我也希望以后能够在《花城》上看到更多的扬州作家的文章。”田瑛说,有志于文学创作的年青一代,一定要耐得住寂寞,才能瞧得见花开的一天。
朱自清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河南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乔叶
常年生活在河南的乔叶,一直以来对江南水乡满是憧憬,她说,这次一听说来扬州采风,心里欢喜不已。“大约10年前春节期间,我们全家人自驾来到扬州,游览了瘦西湖等景区,虽是短短一天的停留,扬州在心中留下的印象却挥之不去。”
昨天下午,乔叶来扬途经瓜洲。“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陆游这两句诗一下子闪现在乔叶的脑海中。
“扬州这个城市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虽然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但对我来说几时来扬州都是美的。”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乔叶,先写了10年散文,声名鹊起时,又突然转向小说创作10多年。20多年光阴水一样流过,她一如既往,用流畅细腻的文字探索着人生。
曾经在《散文选刊》做过5年副主编的乔叶说,来扬州,自然会想起朱自清,他拥有深厚的文学涵养,他以散文闻名,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当今散文的发展生机勃勃,样态丰富,涌现出许多优秀的散文作家,比如周晓峰等,他们不局限于一种写作文体,尽力使散文贴近现实生活,表达方式又具有艺术性,为此做出了多种多样的探索。
这是能激发写作灵感的福地
———中国作协委员、上海作协理事、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薛舒
薛舒是上海“70后”女作家,以中篇小说《暮紫桥下》《阳光下的呼喊》等步入文坛,至今共发表小说、散文等文字作品一百余万字。身为上海人的她竟是第一次到扬州,“以前每一次要来扬州都因为种种特殊情况挡住了脚步,所以这次一踏上扬州的土地,就深深地被扬州人的幸福感所吸引”。
“相较于上海生活的紧迫感,扬州人生活很舒适,从居民的神情和言谈举止里就能感受到生活的幸福。”薛舒表示,从走路带着小跑的上海,来到安静祥和的扬州,特别能感受到幸福指数的提高。
“扬州的绿化很好,老城区的保护也做得很出色,东关街上不少历史文化古迹都修旧如旧。”在个园老宅子里穿梭,薛舒对旧时扬州大户人家的住宅结构很感兴趣,从导游的讲解词里了解扬州的传统民俗和风情,她在很多景点前都留下了倩影。
“我非常喜欢扬州,很想在扬州买房,喜欢这份安宁。”薛舒觉得扬州是个宜居的城市,也是能提供写作灵感的福地。
扬州,保持住“原汁原味”
———苏州市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叶弥
苏州跟扬州虽相距不远,但距离上一次叶弥来扬已是10多年前的事了。昨天下午,刚到扬州,走在古街古巷中,叶弥连连感叹:这些年,扬州经济发展虽快,但它骨子里还是润的。尤其是古城区还保持着原汁原味的“慢生活”步调,“太难得了,希望扬州能把这种‘原汁原味’保持住”。
1997年,姜文根据叶弥的《天鹅绒》拍了电影《太阳照常升起》,叶弥的名字因此被人们熟知。10年后再回头看这次作品被翻拍的经历,叶弥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从未觉得作品被拍成影视剧,是作家的一个里程碑。”在叶弥看来,作家就应该潜下心来,寻找自我和寻找适合自己的文字。
叶弥曾说:我注定是个流浪的孩子,是文学收留了我。在叶弥眼中,文学对自己是一种心灵上的收留,“文学是我的庇护所,是它收留了我,风雨再大,有它,我就沉静”。
从1994年正式开始小说创作至今,在断断续续的写作时光走过第23个年头时,叶弥正在忙于一部从构思到完成历时6年的长篇小说《风流图卷》,探讨的是关于“人性”的话题。
汪曾祺小说看似平淡却内核丰富
———河北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张楚
“这是我第二次来江苏,第一次来扬州。”刚刚从南宁参加完首届“中国·湄公河国家文学论坛”的张楚,马不停蹄来到了扬州。谈及与扬州的情缘,张楚说,早在上世纪90年代他参加高考,第一志愿填报的就是扬州税务学院,但未能如愿就读。
“这次受邀来扬,我第一时间就答应了,时隔20年,终于可以来扬州转转了。”张楚说,在扬泰国际机场前往下榻的宾馆的路上,张楚第一时间就问司机,这两天会不会去汪曾祺笔下的高邮。张楚说,早在1993年,自己还是高中生时,就买过一本汪曾祺散文集《蒲桥集》。读后,张楚觉得这作者写的文字虽短,但读起来非常精细、有味道。
张楚第一次系统读汪曾祺是在2012年,友人相赠的一套《汪曾祺全集》至今还在他家中的书柜里。在他看来,汪曾祺的小说看似平淡,内里却是有着很多值得言说的内核,这种平淡是阅尽沧桑后的从容,兼之汪曾祺的学养,才会有了《大淖记事》《受戒》《异秉》等小说,而这些小说一般人是模仿不了的。
有温婉清秀,也有铮铮铁骨
———《人民文学》杂志社副主编宁小龄
“我来扬州,有99次了。”宁小龄开玩笑说道,“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里是百来不厌的”。
作为此次采风团的一员,宁小龄对扬州的生态保护早有了解。“扬州有很多令人念念不忘的景点,比如瘦西湖,多好啊,一个瘦字,就把扬州和杭州区分开来了,而且现在大家都是以瘦为美嘛!”
宁小龄说,不了解扬州的人,都会认为扬州景色秀丽,扬州人的生活也很舒适,好像整天都是“泡在汤汤水水”里的,特别滋润。“我对扬州的饮食文化很感兴趣,和扬州一比,我们北方人生活得太粗糙了,扬州的一块豆腐都能切出那么多条丝来,食不厌精在这里有着最好的解读。”走进扬州之后,又能发现在温婉清秀的外表下,扬州也有着铮铮铁骨。比如史可法,比如朱自清,这些人物都是在民族危难时挺身而出的壮士,他们的故事都是流传千古,名垂青史的。
除了生态的主题,宁小龄说,扬州可写的内容实在太多了。比如扬州的雕版印刷,这是一种文明的传承方式,在其他地方早就绝迹了,可在扬州还在传承,还在生生不息,这种对于文明的敬畏和延续,也让宁小龄感叹不已。
扬州有沉潜于内心的古意
———《人民文学》杂志社编辑马小淘
“我去过20多个国家,国内也走过很多城市,像扬州这样的生态之城,还是极为少见的。”马小淘说,这几年,她几乎年年都来扬州,每次都会欣喜地发觉,这座城市更绿了、更美了。
现在国内不少城市,都在修复古建,但是在她看来,这样那样的古建看上去总有很多人工的痕迹。但是,到了扬州,那种沉潜于内心中的古意就被激发了出来。在扬州,你会发现这座城市对于古物的保护,是切实的。在道路中间,经常看到一两株古树被围起来,这样的保护理念,看上去就令人感到妥当。
在这次的采风之行中,有一站是高邮,而从高邮走出去的汪曾祺,现在也在不断被人提及。“现在说是‘汪曾祺热’,其实汪曾祺在文学圈从未被冷却过。我们有时会说,某某作家写得不够好,那么谁写得好呢?汪曾祺呀!所以说,汪曾祺是一种代表,代表着一种文学的方向。在他身上,有鲜明的文学主张,在同时代的作家中,汪曾祺就是那种写作风格独特,因而会被记住的作家。”
作为《人民文学》的编辑,马小淘坦言,现在国内文学期刊中,70后、80后已成为主力。“我也期待,在这批作家中,也能够出现像汪曾祺这样的传世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