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霜降到冬至，是橘子最红的时节。记者近日来到苏州市吴中区临湖镇苏州乡村振兴学堂盆景园，看到了上百棵红橘树，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橘子。这些橘树都是苏州人孙晓村从太湖洞庭东、西山果农家里“抢救”回来的百年老树。
“我爷爷的爷爷生下来家里就有这棵红橘树，树龄最起码有120到150年了。”孙晓村出生在太湖洞庭东山移山岛（现名余山岛），从小在红橘树林中长大，橘花的清香和红橘果实的甜蜜让他恋恋不舍。
洞庭红橘是太湖东、西山的特产，历史悠久。唐代红橘为贡品，白居易任苏州刺史时，每年都要亲自挑选西山岛的红橘进贡；范成大《吴郡志》中载，西山有绿桔、平桔、蜜桔、塘南桔、脱花桔、福桔、早红桔等十多个柑桔品种；明代名臣王螯故居位于苏州东山陆巷古村，村里有大片洞庭红橘，曾是影视剧《橘子红了》的拍摄地，让许多人对太湖洞庭山心生向往。
在孙晓村栽种的橘树中，有100多棵是百年以上的老橘树。“可惜老树太少了，现在去东、西山买就没有了。”孙晓村说，有的红橘树当年看到后，第二年再想去买就死了。
上世纪90年代，温州蜜柑等柑桔新品种进入苏州，糖分高、果核少，逐步取代了传统红橘，许多有上百年树龄的橘树被砍掉。“东山洞庭红橘历史上栽培面积最高峰达两万亩，近年红橘栽种面积不到五百亩，种橘子的收入越来越低，橘子卖的价钱还不抵采摘的工钱，最低一斤只卖几毛钱，”孙晓村告诉记者，从盛极一时到仅剩几千株，洞庭红橘一度濒临灭绝，洞庭橘树遍野、红橘片片的景象消失多年，目前只有零星栽培，留存树也基本处于失管状态，买“洞庭红橘”相当于在“抢救”。
留住儿时记忆中的那一抹红色并不容易。“树龄大的抗寒能力差，盆景园前年选址在东山太湖边，冬天温度比别处低二三摄氏度，冻死了近百棵。”孙晓村说，百年红橘树干粗大，直径有三四十厘米，一个盆就要花三五千元。这十年，他买红橘树总共花了100多万元。担心下雪、刮大风等天气影响移栽成活率，他还在临湖镇附近买了房子，天天守着，方便管理橘树。
移栽成功只是第一步。记者在盆景园看到，一棵百年洞庭红橘树上嫁接了三种桔子——椪柑、料红橘、福桔，最红的桔子是洞庭红料红橘，洞庭红福桔皮薄汁多，黄澄澄的椪柑惹人喜爱。
“洞庭红橘表皮鲜红，是国内不可多得的红色柑桔地方品种资源，种类很多，料红里面还分紧皮、宽皮、七红等。保住洞庭红橘树，通过古老红橘树实生繁育，优选、天然杂交、嫁接等手段，可以栽种出更多像温州蜜柑、西山大桔等更适合大众口味的橘子来。”孙晓村告诉记者，洞庭红橘树冬天不落叶，既可以品尝橘子，又能观景。在盆景园近期举办的菊花展上，甚至还有游客留言，“此菊不如那橘”。
“万顷湖光，千家红橘生机勃勃，洞庭红是苏州最美的农业景观。”苏州农业职业技术学院研究员袁卫明曾任东山果树研究所（现为江苏省常绿果树技术推广中心）所长，回忆起洞庭东、西山漫山遍野的红橘感慨万分，他认为洞庭红橘不但具有较高的食用价值，其独特的红色更是美化自然景观的重要资源，是乡村‘美化绿化’的重要自然景观资源。“以前洞庭红橘是用来吃的，现在是用来看的，这是不同时代的价值观差异，洞庭红橘盆景化是红橘资源保护的路径之一”。
如何留住“橘子红了”美景，让“红极一时”的洞庭红橘重归太湖风光？让洞庭红橘更“美”、更“红”？相关专家呼吁，应将洞庭红橘上升到生态保护、农业文化遗产层面，申报国家重要农业文化遗产项目。
一场“红橘保卫战”在当地悄然打响。根据吴中区红橘保护规划，要“挖掘红橘文化景观价值，打造红橘红桔文创基地，引导当地果农栽种‘洞庭红橘’，像保护古建筑一样保护红橘树。开展红橘树栽培比赛，将这项活动培育为地方性传统民俗，使之演变为一种农村文化，让村民世代传承”。当地农业部门搜集红橘树，对红橘进行品种改良；东、西山各建立一个“洞庭红橘”种苗繁育基地，培养优质种苗；结合休闲、观光、采摘，以旅游带动红橘产业发展，东、西山红橘红桔树被列入“古树名木后续资源保护”；东、西山环太湖公路景观带设立了红橘观光带、五个红橘保护区共2000多棵红橘红桔树，最终将实现“洞庭红橘”特色成点、串点成线、规模成片的目标。
提起每年浙江举办“黄岩柑橘节”“黄岩橘花节”的热闹场面，孙晓村心生羡慕，“要是东、西山也办‘洞庭红橘节’就好了”，他的上百棵红橘树，要当红橘节“最靓的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