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请努力活到80岁吧,这是生命中最好的时刻。人们可以原谅你的一切一切。你要是问我,我就说,生命始于80岁。
杨苡
杨苡,原名杨静如,1919年9月生于天津,祖籍安徽泗县(今江苏盱眙县)。著名翻译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就读于西南联大外文系、重庆国立中央大学外文系。1936年开始发表作品,1944年开始翻译文学作品,主要译作有《呼啸山庄》《永远不会落的太阳》《俄罗斯性格》《伟大的时刻》《天真与经验之歌》等,编著《雪泥集》等。
《呼啸山庄》这一译名由杨苡首创,曾获南京市文联金陵文学翻译奖,至今已再版数十次,被列为全国优秀畅销图书,其精装本被英国勃朗特纪念馆收藏;《天真与经验之歌》于2007年获江苏省作协首届紫金山文学翻译奖。
在南京市北京西路二号新村,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暗藏着一座“秘密花园”,正值夏季,丁香与石榴树绽放着鲜艳与芬芳。这是传说中的“杨家小院”,是98岁高龄的著名翻译家杨苡先生的住所。这位世纪老人,已经在此居住五十余载,生活恬适淡然,从容温婉。
见证了百年历史,杨苡先生依然保持着童真童趣,她谈吐自如,幽默豁达。她谨记巴金先生生前嘱托,笔耕不辍。
17岁苦闷小姑娘与巴金成挚友 为其挨耳光
1936年,京津一带的学生运动如火如荼,17岁的杨苡也想加入到活动中去,可是却被家庭的桎梏锁住双脚,只能旁观。她为自己的落后而感到压抑。
杨苡早已是巴金先生的忠实读者,她羡慕巴金的《爱情三部曲》中那些自由地生活着的年轻人,他们懂得爱,懂得恨,他们在奋不顾身地与那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斗争,而杨苡却像一只关在“金丝笼”里的小鸟,不能飞向宽阔的天地,不敢像觉慧一样走出那个和他的“家”那样相似的“家”。
杨苡中学毕业照
满怀苦闷的杨苡拿起笔,给最敬爱的巴金先生写了信,倾诉压抑又激烈的情绪。没想到,巴金很快就给她回了信,鼓励这个苦闷的小女孩,“未来总是美丽的。”自此,杨苡与巴金书信往来,建立起横跨几十年的深厚友谊。
由于历史原因,杨苡的存信被母亲“处理”了许多,这其中包括1936到1938年期间巴金写给她的十多封信。八年的抗战让杨苡的生活颠沛流离,不停变化的生活让她又丢失了几封巴金的来信。之后,十年浩劫又无情地“卷”去了一批一直保存完好的信件,其中有两三封巴金所写的涉及对待文艺上的批判的看法的信笺。所有这些,都令杨苡痛心不已。
让她更难忘的是,1969年一个炎热夏天的下午,由于杨苡始终未主动交出仅存的巴金写给她的二十三封信,一位红卫兵在提审她的时候,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这是她一生中所承受的惟一的耳光,她的豪气与傲骨成为文坛佳话。
一辈子单纯直爽 她才是真正的“好人”
杨苡喜欢娃娃。在她12平米的书房兼会客厅,除了堆满书橱的书籍,最引人注目的,一是塞在各个角落的老照片,二是别人带来的玩偶娃娃。熟人知道杨苡的小爱好,于是,许多访客来之前都会去挑一个娃娃。
杨苡的“童真”当然不只是喜爱娃娃,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
杨苡率真的说自己不喜欢“大人物”。几十年前,她遇到了时任南京大学副校长的董健,董健对这位前辈十足恭敬,杨苡却选择快步离开。外人看来,这种行为多少有些孩子气,但杨苡向来如此。
年轻时的杨苡
1946年,杨苡在国立编译馆工作。她跟同事聊天,谈物价骂政府,不经意间看到门外有一双穿着缎面鞋子的脚,她知道是馆长到了,便悄悄走过去,一脚把门踢闭。过了一会,馆长进来问,杨苡马上理直气壮地承认了,馆长没辙,只说了一句“下次关门不要那么重”,就离开了。“馆长是赵士卿,朱家骅的连襟,不是坏人。”杨苡一边说,一边乐。
“不是坏人”,这正是杨苡的价值观。哪怕已将近百岁,她依然像小时候一样把人分为“好人”和“坏人”。杨苡觉得,她这一辈子,遇到的好人多,坏人极少。
不喜欢“大人物”的杨苡,身边却全是不同凡响的人士。她的姐姐杨敏如,北师大教授,著名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哥哥杨宪益,中国著名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专家、诗人,曾与夫人合译全本《红楼梦》、《儒林外史》等名著;丈夫赵瑞蕻,翻译家,诗人,译著《红与黑》、《梅里美短篇小说选》等。巴金、李尧林、沈从文、萧珊、王树藏、叶公超、谢文通、陈嘉、冯至、吴宓、穆旦、林浦……这些被后人铭记的人物,犹如一颗颗珍珠,串起杨苡精彩的人生之链。
杨苡与丈夫赵瑞蕻在恩师沈从文北京寓所
杨苡书房保存的旧照:巴金、沈从文、杨宪益
杨苡先生在书中写到:“我想我这一生如同浸透了浓郁的果汁,确是不虚此生,果实累累。虽然有的是异常甜美,而有的也带了一点淡淡的苦涩,但不管怎样,十七岁确是翡翠摇曳的岁月,是容易心跳脸红、傻乎乎的年龄,是值得回忆的!”
杨苡与丈夫赵瑞蕻在昆明西南联大
巴金对杨苡说,“长寿是惩罚”,但,著名作家毕飞宇告诉杨苡先生,“在这个问题上你不要相信巴金。长寿是奖励,是荣耀,这奖励与荣耀不只是给你的,是给中国的当代文学和现代文学的。”
(来源/现代快报、北京晚报等,我苏网综合;编辑/马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