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一样窗前月 才有梅花便不同

2019年02月26日 11:36:11 | 来源:拙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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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把十二个月与十二种花对应

  冠以诗词,称十二月花令

  季节流转,时光变换

  难得是古人把每一时令过得有滋有味

  这种讲究不显山露水

  而是循天地之道

  琴、棋、书、画、剑

  诗、歌、茶、酒、花

  每一字,都透着

  深厚的文人底蕴和生活品质

  正月:梅花

  薄暮清寒,苍山雪冷,瘐岭遍染白云。轻匀粉面香腮,笑迎玉甲飞鳞。佳人颜面,倩唤起,雪浸风曛。淡月下,枝影扶疏,霜雀粉蝶眉颦。

  情切切,酒涤垢尘。意怅怅,雾迷月痕。持觞把酒流赏,倚石对月沉吟。丹青难摹,凭谁写,雪骨冰魂。赋新词,缱绻心曲,云卷万里无垠。

  梅花,作为开元花令之使

  它凌寒绽放、裁冰斗雪

  历来为人们所喜爱和称颂

  又有“迎春花”、“五福花”的称号

  花神:寿阳公主

  一树开来冰雪香,谁家新拭岁寒妆,时人不识恒伊曲,信指花神是寿阳。

  寿阳公主,历史上几乎没有多少关于她的记载,但却因为她一次醉卧花丛,令无数文人骚客兴趣盎然,激动不已,长歌短曲,津津乐道,使得她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爱美的女孩子。南宋词人姜白石著名的《疏影》词里,便有“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这样的佳句。

  寿阳公主,生于公元383年,卒于公元444年,据考证就是“会稽宣长公主”,寿阳公主的那朵小小的梅花,却将她的名字留在了暗香浮动的梅林间。中国众多的花神中就有她的身姿。世人传说寿阳公主是梅花的精灵变成的,因此寿阳公主成为正月的花神。

  传说人物其间有故事:

  南朝某年农历正月初七这天的下午,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与宫女们在宫廷里嬉戏。过了一会儿,寿阳公主感到有些累了,便躺卧在含章殿的檐下小憩。这时恰好有一阵微风吹来,将腊梅花吹得纷纷落下,其中有几朵碰巧落到了寿阳公主的额头上,经汗水渍染后,在公主的前额上留下了腊梅花样的淡淡花痕,拂拭不去,使寿阳公主显得更加娇柔妩媚。

  皇后见了,十分喜欢,特意让寿阳公主保留着它,三天后才将其用水洗掉。此后,爱美的寿阳公主便时常摘几片腊梅花,粘贴在自己前额上,以助美观。宫女们见了,个个称奇,并跟着仿效起来。不久,这种被人们称为“梅花妆”(或简称“梅妆”)的妆饰方式便在宫中流传开来(事见宋代李瓘等撰《太平御览》卷三十《时序部·十五·人日》引《杂五行书》:“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竟效之,今梅花妆是也。”)。

  后来,“梅花妆”又进一步流传到民间,并受到了女孩子们的喜爱,特别是那些官宦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以及歌伎舞女们,更是争相仿效。五代前蜀诗人牛峤《红蔷薇》“若缀寿阳公主额,六宫争肯学梅妆”,即是在说这个典故。

  食梅花

  中国以花入馔可谓历史悠久。《书经》云:“若作和羹,尔唯盐梅。”《礼记·内则》载:“桃诸梅诸卵盐”。《诗经·周南》云:“缥有梅,其实七兮!”上述古书的记载说明,古时梅子是代酪作为调味品的,系祭祀、烹调和馈赠等不可或缺之物。至少在2500年前的春秋时代,我国就已开始引种驯化野梅使之成为家梅——果梅。幽洁清寒的梅花入馔,在古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诸如东坡居士清嚼梅蕊下酒,龙发山人蜜渍梅英点茶,不胜枚举。即便到了如今。吃梅花亦是极风雅的事情。

  梅花汤饼

  在丰富的宋代饮食史料中,徐鲤等人找到的菜肴估计有1000多种,最终被选入《宋宴》的,都是能给今人带来一些惊喜、经常出现在史料中,且口味不错的。出自《山家清供》的“梅花汤饼”,就是典型的文人私房菜。

  “初浸白梅。檀香谁和面做馄饨皮,每一迭用五出铁凿取之,候煮熟,乃过于鸡清汁内,每客上二百余花。”说的就用浸梅花和檀香的水和面,擀皮,用铁凿将皮压成梅花状,煮熟之后盛于鸡汤中食用。此菜之中,既有梅花的清香,又有鸡汤的鲜美,更有片片冰清玉洁的“梅花”赏心悦目,叫人不得不感叹古人的匠心独运。

  梅花与茶

  隔年的祁红加上当年的梅花,一起就配成了“梅花与茶”,用“与”字,讨的是字面上的巧,也是因为梅花配茶,茶不择去,与茶一起泡,不同于另一款“桂花红茶”,那是真正的窨,花是要选掉的,留下花的香和茶一起。

  梅花与茶,留的多的还是梅花的清苦味。祁红微甜,以高香名,徽州的绿萼梅朵,清洁高雅,味清苦,暗香幽藏,甜苦中和,算是益和。“先有茶香,再有梅味,花不压茶”,区区十二字,是对此茶的最大期许。

  蜜渍梅花

  南宋诗人杨万里好食梅花,他曾说“老夫最爱嚼梅花”,他的另一首诗《蜜渍梅花》,就是描述以梅肉、梅花制作的花馔。瓮澄雪水酿春寒,蜜点梅花带露餐。句里略无烟火气,更教谁上少陵坛。

  剥白梅肉少许,浸雪水,以梅花酝酿之。

  露一宿取出,蜜渍之。白梅肉、雪水、梅花、蜜,只看原料,就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若用此馔作下酒菜,则其韵味“较之敲雪煎茶风味不殊也”。

  梅粥

  扫落梅英,净洗,用雪水煮白粥,候粥熟同煮。

  梅花与雪是冬天的一对清友,“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二者合而同煮粥,洁白清香兼而有之,粥的味道自不待言。

  清人曹庭栋《粥谱》中载,梅花粥有“解热毒”、“治诸疮”的功效。在不生长梅花的北方,可用杏花煮粥,其养生功效,与梅花粥相似。

  杨万里有诗《寒食梅粥》描写梅粥:才看腊后得春饶,愁见风前作雪飘。脱蕊收将熬粥吃,落英仍好当香烧。凋落的梅花拾来熬粥,还可做熏香的材料。颇有一种物尽其用的朴素的价值观。

  跟花朵相比,梅花果食用率就更高了。梅花果为核果,味酸,可用来做梅干、梅酱、话梅、酸梅汤、梅酒等,亦可入药。梅花酒在日本和韩国较受欢迎。味甘甜,有顺气的功能,是优良的果酒。

  历代梅花盛宴

  梅,花中四君子之一,傲而不俗。其色分红白及绿,另有蜡梅,色黄如蜡,香气浓郁,虽自成科属,其风韵却与梅有异曲同工之妙。梅寿可逾千载,枝干虬曲,身姿苍古,其芳愈寒愈媚,临风寒劲挺傲然铁骨,遇冰雪更添飘然风仪,为历代文人雅客所喜爱。明代李渔曾论赏梅之无奈:“风送香来,香来而寒亦至;雪助花妍,雪冻而花亦冻”。吾以为:梅不畏寒乃出自天然,而寒香俱来更是造化奇绝,踏雪寻梅,呵气凝香,满目娇色,风雅至致哉!

  梅属乔木,凌寒独开,君子比德,为文人雅士和人民大众所喜爱。宋代王安石咏梅名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和元代王冕题画《墨梅》“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充分表现了人们对梅花象征的高尚品格的崇敬爱戴的情怀。

  《梅花诗意图》岩叟

  图中画盛开的梅花,树干上墨书有岩叟”二字,应是作者的名或号。从画风上看,不似北宋,或为南末后期至元初之作。以北宋王岩叟为作者,不足为信。此图运笔道劲有力,构图疏密有致,枝条穿插,富有韵味,具扬补之遗法,为补之传派中上乘之作。

  岩叟,生卒年不详,即北宋王岩叟。字彦霖,《宋史》有传,未称其擅画,或为画家之号。南宋宋伯仁,号雪岩,擅画梅叟或即宋伯仁自号,待考。

  梅鹊图轴 宋 沈子蕃

  此图轴丝质,依画稿缂织。以十五六种色丝装的小梭代笔,巧妙搭配,画面色泽和谐。以“通经断纬”的手法缂织,并娴熟地运用了多种缂丝技法。所用丝线之经密度20根/cm,纬密度44-46根/cm,精工细密。 此缂丝图很好地体现了原画稿疏朗古朴的意趣,画面生动,清丽,典雅,是沈子蕃为数不多的存世作品之一,也是南宋时期缂丝工艺杰出的代表作。

  梅竹寒禽图 宋 林椿

  此图写红梅翠竹,残雪未消,寒雀刷羽枝头,神态生动。竹梅为双钩填彩,而雀则用细毫写羽毛,写实逼真。在不满方尺的画面上截取梅竹支干的局部,以折枝画法表现了梅树的老硬和竹簧丛生的气势。画中有一寒莺栖立梅梢,处于此画的显著地位,禽鸟的刻划柔和。在技法上梅枝用笔苍劲,竹枝叶勾撇笔力坚挺,从而使整体画法显得刚柔相济。画上有楷书“林椿”题款,是为难得的宋代有款之迹。

  林椿(生卒年不详),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孝宗淳熙(1174-1189年)时为画院待诏,由于其画艺高超,受赐金带。所绘花鸟、果品、草虫小品为多,画法远师赵昌,近取李迪,时人赞为“极写生之妙,莺飞欲起,宛然欲活。”

  春消息图 元代 邹复雷

  图绘老梅新枝,蓓蕾竞绽,喧闹热烈的气氛宣告春天来临的消息,动人心魂。画家以劲键和时带飞白的笔触皴写粗干,梅花画法奇特,既非用笔点染,亦非用线钩勒,而用绢卷或线团蘸墨点成。作者以特写镜头截取画面,擅用疏与密、繁与简、直与曲等对比手法布局,笔势道劲奔放,墨色浓淡参差,境界幽雅淡逸,是古代墨梅画的杰作。

  邹复雷,生卒年不详,道士,别暑洞玄丹房主,斋名“蓬荜居”。工诗、擅画,尤精写梅,风枝雪蕊,得华光老人(仲仁)不传之妙,为时人所重,画名颇高。杨维桢有诗云:“鹤东炼师有两复,神仙中人殊不俗。小复(雷)解画华(仲仁)梅,大复(元,复雷兄)解画文同竹”。

  墨梅图 元代 王冕

  元代画家王冕以画梅著称,尤攻墨梅。他画的梅简练洒脱,别具—格。其《墨梅图卷》画横向折枝墨梅,笔意简逸,枝干挺秀,穿插得势,构图清新悦目。用墨浓淡相宜,花朵的盛开、渐开、含苞都显得清润洒脱,生气盎然。其笔力挺劲,勾花创独特的顿挫方法,虽不设色,却能把梅花含笑盈枝,生动地刻划出来。不仅表现了梅花的天然神韵,而且寄寓了画家那种高标孤洁的思想感情。加上作者那首脍炙人口的七言题画诗,诗情画意交相辉映,使这幅画成为不朽的传世名作。

  梅花雅事

  梅花笺

  信纸精致的年代,有泥金冰纹的梅花笺。二三梅枝,纸上疏疏弄清影,梅花笺落墨,便晕而生烟,逸散清雅之气,如风送落梅香,一阵香压一阵香。

  梅花笺落笔,适宜写些什么?

  梅花笺上画梅花,红梅、白梅、粉梅……花团簇簇,重重叠叠。梅花画在信笺上,把整张纸都染香透了,然后再坐下来,屏声静气,提笔写画点什么。

  梅花笺应记梅花事。南宋诗人杨万里在他的《普明寺见梅》中写道,“城中忙失探梅期,初见僧窗一两枝。犹喜相看那恨晚,故应更好半开时。今冬不雪何关事,作伴孤芳却欠伊。月落山空正幽独,慰存无酒且新诗。”杨大叔觉得梅花“半开时”最好,空山寂静,我正好一人观梅花。诗人还喜食梅花,曾笑嘻嘻地对友人说,“老夫自要嚼梅花”。

  信纸柔软的年代,言简意赅。纸笺写着从前雅事,过去的老情份,老交情。

  梅花笺不记田亩房产,金银珠宝,也不适合记帐、打白条,专记意境清新隽永的事,春天开始时,一些美好的东西。

  插梅

  插梅。古人清供,犹爱一枝梅。宋代仇远《插梅》诗,“偶得数枝梅,插向陶瓶里。置之曲密房,注以清冷水。肌肤若冰雪,寒极粟不起,岁晏且闻香,春深看结子。”素手把梅,将数枝梅插入陶瓶中,瘦腰花器,着一袭梅,微微呼吸,尘佛俱静。齐白石《岁朝图》,画梅花、磨盘柿子、鞭炮,喜气洋洋,梅花插在花瓶里,暖红冷香。

  赏梅

  梅花开时,赏梅是雅趣之一。 纵然清雅之人有“梅花开后不开门”的独赏之意,但若能“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又何尝不是雅事一桩,期待着有同样雅情雅兴之人,叩响门扉,共赏梅之清韵。

  纸帐梅花

  纸帐如雪似月,令人诗意顿生,但这还不够,若说雅到极致,莫过于“纸帐梅花”了。

  纸帐梅花,实际是卧具的一个组合。宋代林洪在他的《山家清事》中是这样描述的:“法用独牀,旁置四黑漆柱,各掛以半锡瓶,插梅数枝,后设黑漆板约二尺,自地及顶,欲靠以清坐。左右设横木一,可掛衣,角安斑竹书贮一,藏书三四,掛白麈一。上作大方目顶,用细白楮衾作帐罩之。前安小踏牀,於左植緑漆小荷叶一,寘香鼎,燃紫藤香。中只用布单、楮衾、菊枕、蒲褥”。纸帐,瓶梅,香鼎,白尘,竹书贮,布单,楮衾,菊枕,蒲褥,这些物件组合在一起,便成了雅韵盎然的“纸帐梅花”。在冷冷的冬夜,温暖的纸帐,洁白如雪,锡瓶里,梅香幽暗,倚着菊花枕,半躺在绵软的蒲褥上,闲翻一卷书,该是何等的惬意!眠于斯帐内,定也会香梦频来吧。

  纸帐梅花,到了明代,就慢慢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纸帐上直接画梅花。“谁捣霜藤换绛纱,更将冻墨洒寒花”,清初扬州八怪中的汪士慎、高翔就曾合作画过,引得文人们争相吟咏。有诗为证:“巢林古干淡著色,高子补足花缤纷。写成完幅挂竹榻,垂垂曳曳波浪纹。”虽然这样的梅花纸帐也很雅致,但比较宋代的纸帐梅花,还是少了些清趣,纸上梅花固然美,可哪能与真的梅花比呢。而到了清朝中晚期,就连这梅花纸帐也渐渐消失了。

  梅花雪茶,纸帐梅花,梅窗,还有梅花碟,梅花妆,梅花曲......这雪中怒放的精灵,就这样在古人的灵巧心思中,让日子变得雅致而有希望起来。心若有梦,梦亦有香。

  拙政园里赏梅

  拙政园现植有腊梅28株,分布在听雨轩南、十八曼陀罗馆东、浮翠阁西等处。待腊梅开放时,一阵阵浓香沁人心脾,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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