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松《森林沉默》:这远不止是一部神农架“动植物志”

2019年11月14日 16:29:13 | 来源:我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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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苏网讯 (记者/王烨)11月13日,陈应松《森林沉默》作品研讨会在南京举行,该活动是第二届扬子江作家周的重要活动之一,由钟山杂志社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共同举办,研讨会邀请了丁帆、王彬彬、贺仲明、张光芒、何平、贾梦玮、罗昕等嘉宾,同作者陈应松本人一起,就其长篇小说《森林沉默》进行了交流讨论。

  陈应松:国家一级作家,1956年生于湖北公安县,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小说曾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二届中国小说学会大奖、第十二届《小说月报》百花奖等。他先后创作了一系列小说都与神农架有关,被文坛称为“神农架系列”小说。其代表作有《猎人峰》、《到天边收割》、《魂不守舍》、《失语的村庄》等。

  云雾缭绕,野兽奔蹿,苍鹰飞翔的崇山峻岭中,人们居住并耕种在云彩之上,一切和谐有序。然而,一座机场的破土动工打破了平静......《森林沉默》历时三年多才完成,它借玃(半人半兽的生物)之口,讲述了发生在森林和居住在森林的那些人的故事。故事兼具思想性和文学性,在对森林进行大篇幅的雅致描写之余,还展现了不同文明形态间的冲突,有对现代文明的批判、人性恶的呈现,同样也有对自然本身的审视,还有三言两语难以尽述的深刻内涵。

  森林为何沉默?

  野兽嚎叫,林涛怒吼,河流咆哮,如此热闹的森林为什么是沉默的?

  出席研讨会的文学批评家们对这个问题饶有兴趣。

  “这个沉默,其实某种程度上面来讲,是对我们现在所处社会的概括,人间的声音过于喧嚣。”这是何平的解读,在现代文明纷扰嘈杂的衬托下,森林是沉默的,只是人间的喧嚣、森林的沉默并非相安无事,前者对后者是具有掠夺性和征服性的。

  远古的、今天的;虚幻的、现实的;风马牛不相及的描写、生活无处不在的现实,这几对对应关系贯穿整部小说,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现代文明和原始文明的冲突。因此,丁帆将《森林沉默》定位为一部可以生发出多元思考的生态哲理小说。“现代文明、后现代文明、语言史文明都放在一个显微镜下来进行观察。这种巨大反差的图景构成的是一种哲理化的整体结构。”原始文明在现代文明的压制下,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研讨会上,“森林沉默”四个字一度成为讨论的焦点。最终用它命名这部小说,陈应松也思索了很久,请教了许多作家朋友。“《沉默的森林》听起来很文青,把‘沉默’置于森林之后显得更有力。”作者陈应松本人回应这个问题时说道:“森林永远是沉默的,不能表达自己,它只是静静保存着人类无法磨灭的乡愁,以自然的生态庇护着众多的生命与种子,成为仅存的、最圣洁的灵秀之地,对于远在城市里面的人来说它是沉默的。”

  故事里,玃咬断自己的舌头变成了哑巴,失语了;花仙发现师兄陷害导师的秘密,最后自杀把秘密带进棺材里;现代人开发了森林,千万年的种子和根须永久埋入地下,不再生长了......森林沉默。

  《森林沉默》的多重思想标签 

  后现代主义、浪漫主义、魔幻现实主义、国民性批判、传统文化批判......与会批评家们赋予了《森林沉默》很多标签。

  “这不是单一描写自然和现代文明冲突的作品,而是包含着多种价值观的互相纠缠,以及对于现代文明和自然本身的审视等多层思考。”王彬彬说道。他认为,《森林沉默》一方面具有强烈的传统文化批判,比如小说中那些看起来猥琐的人却是孔子后人,又比如人兽结合的产物——玃,评判它是不是人的依据由人自己建构,这形成了一种悖论。另一方面,这部作品还有对现代以来人文主义观念的颠覆,譬如现代社会中,人的恶,以及城市对自然的侵占和掠夺等等。

  多位批评家提到了《森林沉默》丰饶的思想和深刻的内涵。张光芒认为这是一部具有多重叙事结构的作品,他从四个层次剖析了《森林沉默》,分别是:人与自然的冲突、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身的关系。这四层结构由浅入深、由表及里,一步一步到达思想的深度。张光芒说:“所有的矛盾最终都落脚于人如何看待自身,人如何通过自身的变化达成某一种和解或者是完成哪一种对抗,这是这部小说最重要的一个深层结构。”

  贺仲明认为,除了对立以外,他在这部作品中还看到了作者试图表达的现代文明和自然沟通的意识“陈应松的思考有强烈的批判意识,但是又不是简单的一个二元对立,而是包含着寻找协调的可能,并且对自然、对森林本身也有他具有批判意识的思考。”

  《森林沉默》呈现了现代文明的侵略性和人性的恶,人类对于森林的伤害直接导致森林悲剧的降临。这部作品中有对文明的批判,也有对自然本身的审视,更包含了很多深层次的思想,需要读者不断去挖掘。

  读《森林沉默》感觉枝条蔓草扯得手脸都疼

  贾平凹曾这么评价《森林沉默》:“这是我看到的写森林最好的一本书,这样的文字别人写不出来。《森林沉默》内容丰富,想象瑰丽,且表达奇崛,读时感觉我就在密林中,能闻到幽暗潮湿的气息,能听到各种飞禽走兽的响动,那些枝条蔓草牵扯得手脸都疼啊。”

  《森林沉默》对森林景观、对动植物的刻画占据了全书近六分之一的篇幅,雅致的描写可谓出神入化,令人赞叹。

  贺仲明说:“《森林沉默》应该说是神农架植物志、动物志,它比较全面地反映神农架的地理和文化,难能可贵。”他认为,很多作家写地方的个性风貌或者特色很喜欢猎奇,但陈应松没有炫技猎奇的缺陷,他的写作很平实。“森林本身是很丰富的,陈应松写了神秘的一面,也写了比较粗犷的一面,但是他是用美的眼光去写的,包括景物的描写,包括各种气候景物的描写,很有特色。”

  对于大篇幅的自然描写,王彬彬说:“自然的描写压倒了人物的描写,环境的描写压倒了人物的塑造,反而人物故事、人间的故事成了自然的一种点缀一样,这样的小说我们几乎没有怎么见过,这也是一个很独特的写法。”

  陈应松的自白 

  研讨会临近尾声,陈应松笑称:“现在一晃,人生已过花甲,我快64岁了。60岁之前,我为别人写作,60岁之后,我是为自己写作。没有为任何的规矩去写作,不会为任何人的想法去写作,写《森林沉默》的时候,我有一点随心所欲了。”


与会人员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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