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夏日炎炎。全国最大的大剧院——江苏大剧院,在其最大的演出大厅歌剧厅上演了大型诗词歌赋杂技剧《小桥 流水 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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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早在2013年7月,大洋彼岸的国际大都市纽约,江苏省杂技团就曾经刮起了一阵强劲的东方“旋风”:作为单个剧目,大型音乐杂技剧《猴·西游记》在世界顶级艺术殿堂林肯中心连演27场,打破了2011年英国莎士比亚戏剧在该中心演出21场的纪录。
当时间来到2016年10月29日,江苏省杂技团首登国际艺术节大舞台,并在全国首创的大型诗词歌赋剧场《小桥 流水 人家》成功演出。来自美国、加拿大、西班牙、韩国等10多个国家及国内2000多位嘉宾、观众共同欣赏这台精美绝伦的艺术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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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小桥 流水 人家》面向2017年“中国寻根之旅”夏令营的1000名海外华裔及香港台湾地区青少年再度上演。100分钟的演出带领观众徜徉在湖光潋滟的江南水乡,流连于烟雨涳濛的黛瓦粉墙,聆听丝竹管弦的余音绕梁,咀嚼诗词歌赋的意味深长,共鸣小桥流水的人生理想。在演出现场,观看演出的千名学子时而凝神静气、时而掌声雷动。神奇精彩的东方杂技艺术,搭起了此次活动的友谊“桥梁”。
讲述江苏故事,打破杂技固有印象
谈到杂技,首先浮现在人们脑海中的场景,往往是各种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粉墨登场,将自己的看家绝活悉数呈现。然而,传统的杂技艺术往往仅局限于“炫技”的层面,观赏一场传统杂技表演,就像看了一场好莱坞爆米花电影一般,惊险刺激之余,却担不起人们长久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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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好“世界语”,走向“国际化”,江苏省杂技团,这个坐落在建湖县城的文艺团体一直领风气之先,开业界先河,在艺术高原上攀高峰,给杂技艺术植入生命之魂。据悉,在此次亮相的《小桥 流水 人家》中,江苏省杂技团别出心裁,在杂技艺术的本体之上,融入了诗词歌赋的文学性,赋予单纯讲求技巧的杂技以性格、情感、风韵、意义甚至灵魂和生命力,创造出一种可看可听可感可惊,处处引人入胜、时时令人惊叹的新型杂技舞台表演样式。
“‘杂技剧场’这个概念,源自于皮娜·鲍什的‘舞蹈剧场’,即强调演员不再单纯地作为舞台角色去叙事,而是把他们的情感、情绪解放出来,参与剧场的表达。 ”杂技剧场《小桥 流水 人家》编剧曹路生说。至于为何要选择“杂技剧场”这样一个形式,导演何晓彬认为,杂技语言相对来说长于抒情、拙于叙事,一些杂技剧在用杂技本体推动剧情发展的过程中往往不太成功,技巧被标签化地贴到故事上,“如何赋予杂技叙事的附着力,我希望借助‘杂技剧场’这样一种新的艺术样式,找到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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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特的情感体验,是这部作品区别于传统杂技剧的根本所在。”江苏省杂技团团长吴其凯是团里的主心骨,当被问到创作该剧的历程时,他显得异常兴奋。“为了实现‘突破’,特别是‘用杂技本体推动剧情发展’,自2015年底杂技剧场《小桥 流水 人家》剧组建组后,我们就开始尽全力精心打磨杂技‘遣词造句’的功能。
据吴其凯介绍,在创新的过程中,根据剧情叙事、特定情境的需要,导演预先介入到演员的训练当中,调度演员如何练,从而在传统的杂技技巧中打磨、提炼出杂技剧场《小桥 流水 人家》特有的语汇。“‘诗词歌赋’‘杂技剧场’‘郑和下西洋’‘海上丝绸之路’……一个个关键词,赋予杂技艺术以新的生命,也给人们吹来了一股清新的风。”吴其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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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戏说的就是江苏故事,演的就是江苏文化。从江苏的人出发,去讲他们的喜怒哀乐,去说他们的生死离别。”据了解,诗词歌赋杂技剧《小桥 流水 人家》讲述的是采莲女小乔和运河船工刘水的爱情故事。
在这个背景设定在明朝的故事中,采莲女小乔楚楚动人,运河船工刘水铁骨铮铮。小乔与刘水在平凡的生活劳作中相遇,一见钟情,坠入情网。借助“杂技剧场”这一新颖舞台样式,该剧勾画出这样一幅画卷:运河船工刘水与采莲女小乔互生爱慕,刘水作为水手头领跟随郑和船队远航,给二人的爱情带来一场离别相思的考验。万千思念中,刘水在航途中历经千难万险,小乔忠贞不渝数次拒绝多门提亲。两人最终穿越时空,在梦中的月光下相见,演绎“你侬我侬”并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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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全剧分为《夏》《秋》《冬》《春》四折,在春去秋来的变化中利用吟唱的形式融入了汉乐府《江南》、白居易《忆江南》等诗词歌赋,以及杆技、空竹、绸吊、软钢丝等高难惊险的杂技技巧,把建湖杂技艺术和江南文化元素相融合,希望为观众带来别样的观赏体验。”何晓彬说。
由夏入秋,冬去春来,江南水乡,烟雨空濛……“我留心细数了一下,全场演出共选用《竹枝词》、《忆江南》、《青阳度》、《望月怀远》等10多首诗词,配以江南丝竹、古琴、琵琶等多种民族器乐,舞美充分体现江南水乡风情。演出融合东方文化、江苏特色、杂技艺术,由‘技艺文化’向‘内容文化’转变,超越杂技本体语言,通过诗词歌赋讲故事,将东方传统文化展现得淋漓尽致。”就读于南京艺术学院的西班牙华裔留学生沈子涵对整场演出啧啧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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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艺文化到内容文化的华丽转身
历史上,建湖杂技的发源地——该县庆丰镇所属方圆近百里内的18个村庄,被统称作“十八团”。包括顶技、蹬技、飞叉、杆子、爬杆、走索、舞狮、马术、戏法等技艺的“十八团”杂技,形象优美,难度较高。到了清代中叶,“十八团”马戏班已发展到二十个左右,足迹遍布沿海各省,享誉大半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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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捐税如毛,民不聊生,“十八团”杂技艺人流落江湖,形同乞丐。曾经辉煌一时的杂技团变得四分五裂,有的人为了躲避灾祸,选择了飘洋过海,到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谋生,中国本土的建湖杂技艺术渐渐没落。
何晓彬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作品创作的初衷和目的是为了改变人们对传统杂技的传统印象,“技艺文化就是大家传统印象中的以技术、技巧为主的,追求惊险刺激的杂技文化,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而是在之前那些‘新、奇、难、美、险、特’的基础上,又融入了江苏故事和情感内涵,成为了内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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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剧目之中,杂技并不是仅仅作为炫技的工具,而是真正地推动了剧情的发展。”何晓彬认真地说,这部戏是“用杂技本体的技术来推动剧情的发展”。他还通过一个事例,来说明杂技是如何“推动”的。有一幕,是男主人公出海时不慎掉进海里了,他相随的一个小伙计想救他,却无力回天。但是小伙计并未放弃,而是在海浪中拼搏寻找。何晓彬通过在表演杂技的传统技艺“滚环”时演员在地上的摸爬滚打,来表现小伙计在海浪中的颠簸。“我觉得杂技艺术的特殊性质就在这里。”
“今天的杂技,内容与技艺相结合,不是单纯的炫技,而是应该有完整的故事背景,为‘技’赋予鲜活的灵魂。” 何晓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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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剧作自然离不开优秀的创作群体与演员团队。据悉,该剧总导演何晓彬是中国杂技团艺术总监、总导演,各类奖项的“大满贯”得主;艺术顾问是中国杂技家协会主席边发吉,编剧为上海戏剧学院教授曹路生。可以说,该剧囊括了国内顶级的编创团队、国内首创的杂技盛宴、国内时尚的艺术新潮、国内一流的文化精品……可谓是国内杂技界“梦之队”。
而在演员团队方面,江苏省杂技团团长吴其凯深知人才是杂技艺术之本,2008年,“建湖杂技”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作为其唯一保护传承单位,近年来,江苏省杂技团推陈出新、勇于创新,团长吴其凯在江苏省杂技团中积极进行体制机制创新,打破“大锅饭”,引入了一系列的竞争体制,为创作生产与人才培养提供了强大的驱动力,也为“建湖杂技”的永续发展提供不竭之源。
“以本次的《小桥 流水 人家》为例,在创排阶段,我们就引进了全新艺术创作思维与理念。除了大力培养尖子表演人才之外,也积极引入高端创作人才。”江苏省杂技团团长吴其凯说,“优秀的剧目也极大地提升了演职员的业务能力与水平,进而培养塑造了一批多元发展的杂技传承与创新人才,进一步增强了‘建湖杂技’传承发展的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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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据吴其凯介绍,在杂技团的创演实践中,江苏省杂技团一方面坚持“寓艺于乐,以艺化人”,常年带着节目进农村、进校园,走遍团所在的建湖县全县200多个村庄、50多所学校,并于每周六下午在县大剧院举办建湖杂技周末剧场惠民演出;另一方面坚持“出人出戏,创优创汇”,参加各类杂技比赛、驻场演出、海外巡演,从而磨砺演员,以“演”带“创”。
导演何晓彬在接受采访时不禁感慨,“江苏省杂技团的演员们平时都很忙,也很辛苦,合作之后才知道,他们不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也能够忍受身体上的痛苦”。具体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女主角王硕在上午的彩排中不慎从高空跌落,幸好没有伤及筋骨,但是仍有皮外伤。下午演出时,她忍痛上场,但在演出中依旧步履轻快,舞姿动人,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何晓彬赞叹连连,称江苏省杂技团的演员们个个都“有德艺双馨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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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遗项目的保护仅仅依靠政府部门的扶持投入,难以发展壮大。”被评定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建湖杂技”在政府的保护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与市场脱节,这也是当前很多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面临的窘境。团长吴其凯表示,“很多文化遗产虽然采取了保护措施,但还是躺在书本里、拷在光盘里、搁在展厅里,而是要想方设法走向市场,靠自己的创新赢得观众,用自己的方式,向全世界诠释好江苏故事,中国故事。”